.2. 回复:[转帖] 伦敦辍学记wtw(2007/5/28 3:15:00) IP:
61.* * * (三)
Danny, 见到他以前,我并不相信老师也可以走“时尚”路线,尤其是精神分析学老师。新潮的红色短皮夹克,配紧身黑皮裤,大腿线条一览无余。发型永远一丝不苟,Sophie和我严重怀疑他每次上课前要在家吹一个钟头。戴银质耳环一副,目光柔媚,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香味。几节课后我们纷纷怀疑起他的性取向问题,据说他有一个女儿。
除了他的紧身裤时常让我走神外,Danny是我在英国最喜欢的老师。他有激情,他习惯在课堂中使用大幅度的动作;他很幽默,一堂课从来就是笑声不断;他很善良,我电脑坏了不能准时交作业,他给予我全部的信任;他很随和,Seminar讨论时全班围在一起分一盒酒心巧克力。Danny不是英国人,平时他说一口漂亮的英语,只在情绪起伏时,语调中才偶然渗透出德语的味道。总的说来,和Danny一起的时光是轻松快乐的,只是在读他厚厚的学术论文时,我才感觉堕入了万丈深渊。
大家都喜欢David, 只有一个人不喜欢,她就是Parveen.
Parveen是我的个人导师,她开学第二周主动给我打了电话,要求见我一面,地点在她的办公室。不知为什么她的名字总让我想到胖老太太,不料她竟然那么瘦!不但瘦,而且腰板笔直,一头银发,眉宇之间很刚毅。
先问了我的名字,我说My name is May.
她(忽然)烦躁道:Oh, no. I mean your Chinese name.
我只好解释:My Chinese name is Xiaomei, the pronunciation is almost the same as my English name, so you can call me May if you like, that will be easy to remember.
她极其不爽:OH, I really don’t understand why Chinese use English name. I prefer to call your Chinese name.
我忽然很赞许Parveen。
说实话我时常觉得中国人太窝囊,小学生刚开始学ABC, 就晓得起英文名。似乎改称Rose了,立刻能从土鳖变成了海龟。我叫May主要是图方便,英国人智商这么低,口齿又不清楚,发X的时候非常痛苦。一个马尔他老头经常把我的名字叫成Chow Mein (炒面),真是太侮辱人了。我要说的是,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去适应他们,迎合他们,因为我们缺乏自信,缺乏到连大名都可以不要了。中国还是一个最没有原则的民族,当我们惊叹穆斯林女子面纱的神秘和印度女子优雅的长裙时,中国白领女子早就换上了当季流行的时装。许多中国人现在不敢在老外面前提吃狗肉的事了,即使是老外先提,也必然要摆出不屑的表情,与食狗者划清界限,惟恐被鬼子瞧低了去,说咱是野蛮人。我承认狗是一种可爱的动物,我家也养了狗。然而鄙人以为,对任何一种现象或者文化的评判,都应当遵循理性的依据,否则就是TMD 的胡诌。鬼子反对吃狗的理由是:狗很可爱,很乖,讨人喜欢,所以吃狗是可耻的。这有逻辑吗?你们喜欢狗,所以吃狗就是错的;那请问鄙人喜欢鸡,鄙人觉得鸡比狗可爱,是不是你们也不要吃鸡了? 更重要的是,谁能论证杀鸡,杀猪的痛苦没有杀狗的强烈?谁能论证狗比鸡,鸭,猪,牛等高等,狗的生命更值得保护?如果不能,那就请你们统统闭嘴,不要整天唧唧歪歪的,你们爱吃不吃,我们爱杀不杀,我不杀是因为我不想杀,甭想拿什么文化霸权主义唬住俺们,俺们知道你们是paper tiger.
晕,又扯远了。回到Parveen。
应当说,初次见面我对Parveen颇有好感。当她得知我下课后要坐3个小时的火车回去上夜班后,竟然把课时往前挪了两个钟头,令我感动万分。她还表示欢迎我任何时候拜访,周末可以去她家里请教,并且用半小时在纸上画了一个十分详尽的地图。坦白讲,英国人总是很重视工作和生活的界限,像Parveen这样“劳模”的鄙人还是第一次见到,更加佩服。
Parveen的第一课就发生了点小摩擦。先是Parveen兴致勃勃的要我们每人对老弗的案例做presentation, 希腊MM说Parveen你没有让我们准备啊, Parveen说我开学时候明明通知了,然后加拿大JJ, 英国MM和印度GG都站起来抗议,Parveen脸色越来越难看,可其他GG, MM们七嘴八舌的,简直把开学时Parveen一共说过的几句话集体回忆了一次,然后确认Parveen的确是无理取闹。我和两个台湾JJ只有沉默+目瞪口呆。类似情况我们宁愿吃哑巴亏也不愿挫败老师。而西方人只讲事实,重真理。结局是事实战胜权威,我们不用做presentation,Parveen自然很不爽,开了一张长长的书单,我们为捍卫真理首次付出了代价。当晚收到Parveen的Email, 很意外,依然是上午开的密密麻麻的书单,信的最后提醒诸位下周不要再以她没有说为借口,白纸黑字,想逃没门。看来首战失利的Parveen很快学精了,这不,她已经意识到了书面证据的重要性。
几节枯燥的理论课后,Parveen开始给我们布置“看电影”这样的美差,开始很兴奋。第一部必看影片“Peeping Tom”(偷窥狂的意思),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找到,老式录象带(1960),黑白片,找了个破电视带耳机自己看,看到一半已脊背发凉。男主角是摄影家,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,通过镜头捕捉女人极度惊恐的神态,并在绝望的眼神里获得极大的满足,他在拍摄的过程中不断的杀人。。。而他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,他童年的阴影—--他的父亲是一个科学家,研究人类的恐惧,他时常在半夜叫醒儿子,拿蟑螂,蛇等惊吓他,并且记录下他被惊吓的状态。
看完Peeping Tom我觉得很不舒服,其实我是热爱恐怖片,惊秫片的,然而对这类介于故事与现实之间的电影极度抵触,尤其是把里面的人物当病例来分析,人物本身就是编剧虚构,演员表现,跟现实相去甚远。于是在Parveen的讨论课上,我就有了另一番言论。我说我们不如来分析Peeping Tom背后的导演和编剧,是什么让女性成为所有类型电影中被惊吓的对象。。话还没说完就被Parveen很粗鲁的打断了,No,no, it’s not what I am caring about.我只好适时闭嘴,专心听别人说话。Parveen女士几乎打断所有人的话,基本上先是一句:No,I don’t think so, 或者是No, it’s not the topic for today。然后开始强迫性的阐述自己的想法,只要跟她的观点丝毫不同全部是错的。既然我们都错了,不说还不行,你不说她就要生气。仿佛我们天生就是为了证明她的正确和我们的愚蠢和存在似的。而Parveen的各种脾性在开学的几个月内逐渐显露,以至于最后我们甚至联名向学校投诉了她,这个后面再说。